星期四, 7月 14, 2005

一把刀子

不經不覺,中國的城市生活其實已經很後現代,媒體與社會界線已很模糊,有時自命先進的香港,也自愧不如。

2005年7月11日的《南方都市報》頭版是「阿星殺人了」,阿星不是大名星周星馳,而是塵世間的一位悲劇小人物。

記者半年前曾採訪深圳的「砍手黨」(以砍手來威脅搶東西的匪徒)的家鄉,廣西天等縣某村莊,遇到一位沒有犯過案,但跟同鄉匪徒很熟絡的少年阿星,據記者說,阿星一直不想加入「砍手黨」的行列。

半年後,不到二十歲的阿星在潮陽市殺了開除他的工廠主管,逃到深圳,致電記者,要求記者陪他一起去自首,記者兼任社工,陪阿星走這最後一程。

阿星說,殺人是感到絕望,以及覺得很被人看不起,結果一時衝動拿起刀,便砍下去,記者問,誰看不起你?他說:

「有 的時候是老板,有的時候是城裡的人,有的時候是我們那裡的人(老鄉)。那些老板會對我很傲慢,看不起我們;比如我只是希望每個月能夠有一天假期,我來 了四個月沒有休息過一天,曠工曠了一天,就被開除了。如果每天不是工作12小時,一個月能夠休息一天,我想我不會走這條路。」

當然,你可 把一切都當作殺了人後的托詞,但這卻是他的生活,或他口中說的那個「逃不開的網」或「刀光」。阿星讓我想起阿雄,一位民工,在珠三角做田野考察 時碰上,幸運地,阿雄沒有衝動到殺人,卻說過類似阿星的話,在工廠裡經常跟人吵架打架,也遇過類似阿星的老闆;還有一點相似的,他們床底下也放了刀。

阿星演完這齣後現代劇目後,大概便要面對死刑,結束生命,沒有資格再過那城市現代生活,更跟後現代的快感無緣。

我 忽然想起木子美的一段話,前陣子,在書店翻過素黑訪問木子美的書,素黑問她,有沒有一些人你無法想像跟他做愛的,木子美很直接地說:有啊!我從來無法想 像自己會跟一位民工做愛;木子美的性開放,代表新的中國現代或後現代生活,或者是幻想,可是,民工卻不在這生活與幻想之內。

網上正鬧著是否該對阿星從寬處理,所以,《南方都市報》網上版有這麼一個遊戲:

打工仔阿星杀人,你认为:
1、这人太冲动太凶狠;2、社会对他太不公;3、感觉复杂,不能一言以蔽之。
发送短讯 领取奖品 每周 2 名幸运读者!

這個遊戲裡,阿星不會是那位幸運讀者,他,只有一把刀子。

請到右邊的radio blog,聽崔健的《像一把刀子》(like a dagger),請原諒崔健的陽具中心意識。

像是一把刀子

红彤彤的心它放着光辉

照的我这双手红的发黑

手中的吉它就像一把刀子

它要割下我的脸皮只剩下这张嘴

不管你是谁,我的宝贝

我要用我的血换你的泪

不管你是老头子还是姑娘

我要剥下你的虚伪看看真的

JinJinJin……

光秃秃的刀子放着光辉

照着那个老头子露出恨悔他紧皱着眉头他还撅着嘴

不知是愤怒还是受罪

不要着急呀我的宝贝

我们生下来就不是为了作对

可我身上的权利就象一把刀子

它要牢牢地插进这块土地

JinJinJin……

你光溜溜的身子放着光辉

照得你那祖宗三代露出羞愧

你张开了胸怀,你还伸出了手

你说你要的就是我的尖锐

你在流泪,我的宝贝

不知是脆弱还是坚强的美

这时我的心就象是一把刀子

它要穿过你的嘴去吻你的肺

2 Comments:

Blogger sunfai said...

在內地出差, 剛好今次要去找工廠的民工訪問, 回程的路上, 簇新的藍箭火車裏的我看著這一個故事。

我不敢想像, 在看這報導的我, 實際上佔有著一個甚麼樣的位置。

11:22 下午  
Blogger hegelchong said...

也許我們在火車上曾經相遇,透過這位不幸的人.

9:17 下午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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